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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节(1 / 2)





  这是他的嫡妻,被歹人陷害,险些吃下被下毒的糕点,却依旧泰然自若,处变不惊,亲手揪出幕后谋害之人,将真相公之于众,为自己洗脱冤屈。

  然而这样方寸不乱、冷静理智的薛亭晚,却叫裴勍心疼。

  人并非生来勇敢,勇敢都是咬着牙的防御,只有身处足以庇护的温暖港湾里,才能毫无顾虑的任性脆弱。

  薛亭晚被男人紧紧拥在怀中,面上的若无其事终于绷不住了,一双杏眸泛起粼粼水光,语带埋怨地锤上他的胸膛,“淳郎去了那么久才回来!我害怕的很,无助的很,可淳郎和父候又不在身边,只能强撑着独当一面。”

  薛亭晚当然是怕的,那糕点里加了大量的凉药,倘若她一时疏忽吃下糕点,便一辈子不能孕育子嗣。

  薛亭晚心中一阵后怕,终是落下泪来,埋头在男人的颈窝里,“淳郎,我好怕”

  裴勍望着怀中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,心中隐怒滔天,面上却丝毫不显,轻拍着她的单薄脊背,声线温润,“阿晚,我在。”

  “从今往后,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做,把这些人都留给我来处置。阿晚,我会护着你一辈子。”

  薛亭晚显然是受了大惊,裴勍抱着美人儿哄了半晌,终是止住了断了线似的金豆子。

  眼下正值午膳时分,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,端上满桌佳肴珍馐,薛亭晚为着查人取证忙活了半天,实在没什么胃口,坐在裴勍怀里被喂着用了几口菜,便说“吃不下了”,让男人抱着自己入了内帐,卸了满头珠翠,褪了一身锦缎华服,盖着锦被沉沉睡去。

  裴勍坐于床边,低头定定看着薛亭晚的睡颜,目光划过她的长睫、美目、秀鼻

  等美人儿入梦,裴勍才铁青着脸从内室里走了出来,外头早已候着一众心腹侍卫,跪地听令。

  只见裴勍面色冷凝,沉沉如墨,声线如刺骨寒冰,“即刻去取薛楼月性命来。”

  ☆、第101章塞上宴曲(七)

  裴勍一向清风霁月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, 很少外露出这般雷霆震怒, 帐中数位心腹见主子怒容, 俱是大骇,又听闻此言,皆是纷纷相劝。

  “爷三思!若是此时出手除去王妃, 只怕怀敬会有所察觉!”

  “爷, 不可!眼下勇毅王府反心日重, 若是在此节骨眼上打草惊蛇,咱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一切都白费了!”

  “先前爷趁着怀敬大婚, 将十七安插入王府内宅,怀敬并未起疑, 若是王妃突然暴毙,怀敬必然起疑, 继而清查勇毅王府中一干人等, 到那时, 只怕会因小失大,后患无穷!”

  怀敬大婚之前, 趁着显平伯给勇毅小王爷怀敬送美人的机会,裴勍借显平伯之手往勇毅王府里安插了心腹做暗桩,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怀敬起兵造反, 可以趁其不备掌握先机, 先其一步采取布防措施。

  裴勍想除去薛楼月并非一时念起, 上次薛楼月给薛亭晚下霜花草之毒, 裴勍便想将其斩草除根,奈何当时他还未迎娶薛亭晚,薛楼月又是惠景侯府的人,说到底,这终究是惠景侯府的家事,裴勍身为外男,贸贸然出手,未免有太过逾越之嫌。

  然而如今薛亭晚已然是他的嫡妻,薛楼月却再次犯禁,意欲栽赃陷害,裴勍视薛亭晚为心头之宠,不可能无动于衷,盛怒之下,大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之态。

  下首立着一位带兜帽的黑衣人,正是被安插在勇毅王府的暗桩十七,她单膝跪地,朗声道,“还望爷以大局为重!”

  众人齐声道,“还望爷以大局为重!”

  裴勍行走朝堂多年,练就翻云覆雨手,惯用隔山打牛的计量,永远都在放长线钓大鱼,若要整治什么人,从来不亲自动手,如今冲冠一怒,激起了心中不为人知的暴戾,显然是不计后果也要将薛楼月赶尽杀绝。

  他要守护爱人,却也背负家国之重,十七是深埋在怀敬身旁的棋子,若此时被暴露,以后再想往勇毅王府安插暗桩,恐怕难之又难。

  裴勍双眸幽若寒潭,深不可测,冷声道,“死罪可暂免,活罪却难逃。便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十七,此事交由你去办。”

  十七当即颔首,“属下领命!”

  献庆帝下了口谕,摆明了不管薛楼月,怀敬行事愈发肆无忌惮,不顾薛楼月公主之尊,将其关押到偏帐之中,不遣一仆一妇,只派重兵把守,就连一日三餐也要交由兵吏送进帐中。

  偏帐中,薛楼月一把将食盒掀翻在地,尖声叫道,“放我出去!我要见夫君!放我出去!”

  那婆子垂眸敛目,只答,“王爷有令,不准王妃踏出帐中半步。王妃有力气哭求,不如坐下来歇歇罢,这饭菜只有一份,王妃打翻了,只能饿着,终归是自己受苦。”

  薛楼月闻言,当即把手中茶碗也砸了出去,“大胆刁奴,你这也是和我说话的口气!?”

  那婆子只伏跪在地,不发一言,薛楼月恼羞成怒,几欲咬碎一口银牙,正准备张口呵斥,却听见一阵娇笑之声。

  只见周侧妃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立于帐门口,笑道,“姐姐何必动怒?”

  说罢,她一边往里走,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地上的饭菜狼藉,惊讶道,“那些婆子们也是落井下石的东西!姐姐金枝玉叶之躯,如何用得了这等糟糠之食?!还好妹妹带了些酒菜来,姐姐不如和妹妹一同用些?”

  薛楼月见来人是她,冷声道,“你来做什么?”

  周侧妃笑着的人畜无害,“妹妹听说王妃姐姐被禁足在偏帐中,特地前来探望姐姐。”

  大婚当日,怀敬同娶两位侧妃,这周侧妃和柳侧妃一同入府,得过怀敬几分宠幸,但并不像柳侧妃那样出头邀宠,大多时候呆在自己的院落,是个安分之人。

  俗话说的好,伸手不打笑脸人,薛楼月和周侧妃平日里没什么来往,此时见她前来探望自己,当即摆摆手,叫那帐中跪着的扫兴的婆子退了下去。

  周侧妃见状,知道薛楼月并不防备自己,当即差了婆子打开食盒,只见食盒里头装着五菜一汤,果然色香味俱全。

  周侧妃亲自为薛楼月布了碗筷,笑道,“姐姐客气什么?快些用膳罢。姐姐是公主之身,又是王府嫡妃,虽说如今被困,想来也只是暂时的,等王爷的气消了,自然对姐姐宠爱如初!再者,就算那柳侧妃坏了身孕又如何?侧妃所出,终究是庶子,姐姐不必放在心上!”

  说罢,周侧妃从食盒里拿出一柄鎏金酒壶,当着薛楼月的面儿倒了两杯薄酒,递到她面前,“来,妹妹敬姐姐一杯,祝姐姐早日复宠,东山再起。”

  薛楼月听了这番恭维之言,被夸的云里雾里,也得意道,“往日不曾发觉,你倒是个懂事的。来日本王妃除去柳氏那贱人,保你的侧妃之位安然无恙。”

  说罢,薛楼月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
  “多谢王妃姐姐,往后妹妹唯姐姐马首是瞻。”

  周侧妃亦一饮而尽,望着薛楼月手中空空的酒杯,红唇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
  周侧妃句句恭维,光拣着薛楼月爱听的说,两人倒也算相谈甚欢,只是,薛楼月刚夹了几筷子菜,便觉得腹中隐隐有些不对,继而一阵钻心绞痛袭来,她一手捂着小腹,面容扭曲,痛苦不迭。

  周侧妃一脸关怀,“姐姐这是怎么了?”

  薛楼月痛的神色恍惚,眼前一片重影,望着周侧妃的红唇开合,大叫道,“这酒,这酒有问题!”